近日,孟加拉国萨瓦尔失踪制衣工人的家属聚集在制衣厂大楼倒塌事故现场,举行示威活动,要求寻找亲人。 CFP/图 |
劳工相关的全球化风险需要有力的监督、更高的透明度、更高的警惕和持续的改进。零售商和供应商应更充分地识别运营和供应链风险,改善员工的安全生产管理,提高对供应链和声誉风险的应对能力。
7月29日,全球知名保险经纪和风险管理专家达信(Marsh)在新发布的研究报告中,以纺织业为例总结了零售商所面临的一系列风险,并针对孟加拉国和其他低成本市场的纺织品及服装业提出了专业风险管理建议。
低成本优势
孟加拉国是全球纺织品贸易的一个重要场所,属于五大纺织品出口国之一,也是许多零售商供应链中的关键环节。过去20多年来,这个南亚国家为西方提供了大量的纺织品和服装制品,并因此获得了明显的经济收益。世界贸易组织(WTO)的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孟加拉国的纺织品出口总额超过200亿美元,占该国全年出口量的80%左右。虽然该国的工资低廉,但其服装行业通过稳定就业给许多人、特别是妇女带来了劳动力流动的机会。
纺织业(也可泛称之为服装业)是一个资本密集、价格敏感的行业。目前,棉花等原材料占生产总成本的50%-60%,供应链中的劳动力成本占生产总成本的30%-40%,而这样的数字在中国等市场在不断攀升,其工人工资的年增长率约为20%。
与之相比,孟加拉国的低成本生产力使之成为全球最具吸引力的服装业采购市场之一。孟加拉国的法定最低时薪是全球最低的国家,所以将服装生产外包到孟加拉国,对于利润微薄、竞争压力巨大的企业来说是个极具吸引力的省钱之道。低廉的工资不但能够让消费者享受低价,还能让生产方和零售商保持稳定的利润空间。
然而,零售商将生产外包给低工资国家的第三方制造商也面临着严重的声誉风险。据介绍,今年4月间,孟加拉国拉纳广场的一栋制衣厂大楼发生倒塌事故,造成1100多人丧生。
在最新一期题为《孟加拉国制衣厂大楼倒塌事故:零售业的风险教训》的达信风险管理研究报告中,达信认为,此次事故暴露了劳工条件不但能给工人带来重大风险,还可能给相关公司的声誉、供应链和盈利水平造成重大风险隐患。
恶劣用工环境
据达信介绍,孟加拉国拥有全球最低的法定最低时薪,因为生产力成本低廉,孟加拉国的纺织业在零售业的供应链中扮演着非常重要角色。但与此同时,孟加拉国还因为工作环境恶劣、工作场所事故频发而广为人知。Maplecroft工作环境专业指数显示,孟加拉国在全球最恶劣工作环境排名中位列第八。尽管过去20年间,该国付出了大量努力,但这些情况至今依然存在,这就给服装零售商带来了严重的声誉风险、合规风险和供应链风险。
拉纳广场事故中巨大的死亡人数暴露了目前纺织行业恶劣的劳工条件,拉纳广场的悲剧,因为事发前观察到的种种缺陷而在事后被进一步放大——比如此前在事发建筑物上发现了裂痕,许多租户为了保护员工安全而立即关闭了店铺,但位于该建筑物内的制衣厂却仍然继续运营。
达信在报告中指出,拉纳广场事故发生后,许多世界大型服装供应商和零售商因为纺织品采购而受到广泛的负面关注。孟加拉国政府在事故发生后做出了劳工权利保证,其国内劳工组织的努力使得工人工资开始提高,同时也迫使相关公司投入资金改善工作场所的劳工条件。
从国际上来看,有关组织制定了一系列国际标准、协议和准则,旨在改善孟加拉国和其他地区的劳工条件。而拉纳广场事故发生后,许多非政府组织开始倡议制定新的标准。在欧洲,此次事故促使一项协议诞生:来自欧洲的服装零售商承诺,5年内投入6000万美元进行更加严格的安全检查,让恶劣工作条件的披露更加透明。
达信风险咨询部全球声誉风险与危机管理部负责人Tracy Knippenburg Gillis提出,虽然主要零售商和供应商在孟加拉国的采购历史已经有数十年,而且当地过去一直努力改善劳工条件,但拉纳广场事故再一次明确地警示相关公司,劳工相关的全球化风险需要有力的监督、更高的透明度、更高的警惕和持续的改进。零售商和供应商应以此次事故为契机,更充分地识别运营和供应链风险,改善员工的安全生产管理,提高对供应链和声誉风险的应对能力。
风险带来惨重损失
达信在风险报告中强调,此次孟加拉国的拉纳广场事故中的许多风险本身都可能给零售商带来损失惨重的营业中断,而即使是最小规模的营业中断也会导致高额损失。在诸多风险中,达信重点强调了声誉风险、合规风险以及供应链风险(也可称之为业务持续性风险)。
在声誉风险方面,达信相信,孟加拉国工厂事故发生后,零售商面临的最严重的声誉风险是此次事故对其品牌的损害,特别是服装市场行情多变且竞争激烈,年轻消费者对企业社会责任的问题更加敏感,这些消费者有很多选择,很容易改变对品牌的忠诚度。
此次发生在孟加拉国的工厂坍塌事件不同于以往的事故,它并没有与某一个品牌密切相关。所以,此次事故并未对某家公司声誉造成直接影响。但这也给各个主要零售商一个重要提醒:在生产外包的同时,公司的声誉和品牌也在某些程度上被外包了。在新兴市场等没有直接控制权的地区,公司更应认真考虑可能存在的声誉风险。财务因素和运营实际情况确实关系着决策过程,但忽略声誉风险势必将零售商的各类品牌置于风险之中。
在合规风险方面,达信指出,孟加拉国拉纳广场的悲剧说明,合规的方法和标准需要重大改进,特别是审计。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虽然服装公司一直进行日常的供应商审计,但事实证明,审计的过程和流程在预防大规模人群悲剧方面并没有真正发挥预想中的作用。审计人员的重点已从工人安全转移至产品质量,而且工厂老板对审计过程的影响也很容易歪曲审计结果——工厂老板不但对即将到来的审计非常了解,而且还负责提供审计人员核心评估所需的关键信息,这种情况下,工人安全基准数据常被误报或忽略。
因此,达信希望改进审计流程,引进一个更加标准、有效、更能规避人为操作的审计流程,以更好地保护公司声誉。这样的审计应该包括信息系统更新,提供最新的工厂状况数据库,以便更加有效地针对问题区域或场地进行风险防范;提高工人在工厂审计中的参与度,增加审计的匿名问卷;合同用语的标准化;规定更加严格的违约惩罚条款等。经过改善的审计流程能够帮助零售商及其供应商解决工作场所的合规问题。
在供应链风险方面,达信相信,无论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因素导致的供应链中断事故,都会给国际零售商和纺织品制造商的业务运营带来更高的成本费用。同时,此类事故还可能影响消费者、媒体和其他各方对公司社会责任的看法。
改善风险应对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孟加拉国的纺织业在全球供应链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为主要的服装供应商,孟加拉国是欧洲和北美等全球最大市场的服装采购中心。在孟加拉国进行采购的零售商都是全球性公司,他们向西方和亚洲繁荣市场供应服装。
达信强调,这些来自西方的供应商应该留在孟加拉国,消除变更供应链所需的高额机会成本。目前情况下,即使工资成本上涨,孟加拉国依然是一个十分具有竞争力的纺织品采购地。公司与其供应商之间的共同历史以及该国经济对服装出口的依赖,都决定了孟加拉国是满足全球消费者强劲需求的理想之地。
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相似,公司可以通过改善孟加拉国的工作环境,特别是通过改革和强化审计流程重获消费者和国际社会的信赖。孟加拉国政府为了留住国际零售资本,也正积极追究直接当事方的责任,包括追究此次拉纳广场业主的责任。
“对危机做出及时、恰当的反应是至关重要的。” Tracy Knippenburg Gillis反复强调,当今的全球市场高度互联,危机爆发后的披露和扩散速度都非常快。公司的反应时间和恰当与否可能会大大改变整个市场形势,包括消费者、股东、监管机构和其他各方对该公司的看法。
总而言之,经过此次孟加拉国拉纳广场事故,服装零售企业的首要任务是改善在孟加拉国和其他供应国的供应链和声誉风险的应对能力。解决方案应该是,了解从低工资国家进行采购所带来的各类风险,在此基础上采取措施进行专业的风险尽职调查,否则服装零售企业及其供应商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