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券何以降低再犯罪率？

□实习记者 许予朋

降低囚犯的再犯率，金融如何作为？

看似不可能的两件事情，已经在欧美国家的实践中得到印证。2010年9月，英国推出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影响力债券（Social Impact Bond），旨在降低彼得伯勒（Peterborough）监狱短刑犯的再犯罪率。

社会影响力债券是一种金融机制，投资者可以通过这一机制参与政府部门规划的具有社会、财务收益的项目，比如降低刑满人员的再犯罪率、提升某地区学校的识字率等等。一旦所投资的社会状况得到改善，政府将向投资者偿还其初始投资资金及一定风险收益；如果没有实现预期的社会效益，投资者将承担失去本金和预期回报的风险。这符合金融投资的基本逻辑。

在英国的案例中，项目从17家投资人处筹集了500万英镑用于资助专业社会服务机构，为彼得伯勒监狱约3000名刑期在12个月以内的男性犯人提供包括饮食、住房、培训课程、心理支持等服务，全方位帮助他们重新融入社会。3000名项目参与者被平均分成3组，每一组罪犯的再次犯罪率降低10%以上，则投资人实现13%的年投资回报率；如果有任意一组未达到10%，那么最终整体再次犯罪率需降低7.5%以上，投资人才能得到英国政府返还的投资并获取投资收益，收益率在2.5%到13%。若整体比率不足7.5%，投资人将血本无归。最终的实验结果显示，试点囚犯的再犯罪率平均降低了约9%，投资人因此拿回了本金并获得年化收益率为3%的利润。

作为一种创新的融资解决方案，目前，社会影响力债券正被更广泛地应用于已验证有效的社会问题解决方案中，推动这些解决方案在更大范围内落地。美国纽约州于2012年亦推出了第一个旨在降低监狱累犯率的社会影响力债券，其中，高盛集团投资了720万美元。今年7月，欧洲投资银行（EIB）宣布与意大利司法部门共同合作推出社会影响力债券，已降低意大利伦巴第大区囚犯的再犯罪率。据欧盟网站介绍，这笔融资将用于对刑满囚犯进行再教育，提升囚犯的软实力与专业技能，使他们能够重新融入社会、找到工作。

《中国普惠金融发展报告（2020）》指出，社会影响力债券迎合了现今投资者的几个重要需求，包括获得既有财务回报又有社会影响力的投资机会，为社会服务提供基于证据的实践等等。的确，社会影响力债券对于私人投资者而言是全新的机会，在降低政府财政支出压力、扶助弱势群体方面具有积极而深刻的意义。但同时，这种创新融资方式亦有其局限性。随着社会影响力债券被应用于更加广泛的领域，随之而来的争议更值得我们思考。

比如，社会影响力债券只能覆盖预期结果是可准确计算的、可测量的领域，这样才能保证项目承包商、投资者及政府均处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下。这就对测算技术及适用领域提出了很苛刻的要求。

另有实践者质疑，为了投资收益所达到的短期目标，是否真正能够产生长期的社会效益？随着社会影响力债券在第三世界扫盲教育领域的应用，非营利机构国际教育（Education International）组织秘书长戴维·爱德华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指出，这种为私营部门投资者提供财务回报的机制，可能侵占政府公共计划的资源，并对教师的权威和权利造成负面影响。

但无论如何，在建设社会影响力投资体系的过程中，社会影响力债券作为一种相对快捷、有效的方式，为资源的再分配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式。